

中國古代建筑營造“魯班尺”與“門光尺”
《 魯班經》載建筑尺度 (單位:營造尺)
清人李斗著有《工段營造錄》一書,原載《揚州畫舫錄》。書中講到曲尺及壓白尺法說:區者繩圣,三白九縈,工作大用,日時尺寸,上合天星,是為壓白之法。書中只講了寸白,且認為壓白尺法作為匠者應掌握的一項重要丙容,被喻為“繩墨”。由上可見,壓白尺法在明清之際是很流行的。清工段營造錄所載曲尺與八字尺文如下:“門制:上楣下閡,左右為棖,雙日闔,單日扇,有上中下三戶門,及州縣寺觀,庶人房門之別。開門自外正大門而入次二重,宜屈曲,步數宜單,每步四尺五寸,自屋簷滴水起量至立門處止。門尺有曲尺、八字尺二法。單扇棋盤門:大邊以門訣之吉尺寸定長,抹頭、門心板、穿帶、插間梁、拴桿、檻框、餘塞板腰枋,門枕、連檻、橫栓、門簪、走馬板、引條諸件隨之。古者外門內戶文選注:大門為門,中門為閹,說文雲:半門曰戶;玉篇雲:一屏曰房櫳廂個,巷廄藩溷,眥有耳門,不免間作奇巧,如圓圭、六角、八角、如意寸,每寸準曲尺一寸八分,眥謂門尺,長亦維均,八字:財、病、難、義、官、劫、害、本也。曲尺十分為寸:一白,二黑,三碧,四綠,五黃,六白,七赤,八白,九紫,十白也。又古裝門路用九天元女尺,其長九寸有奇,匠者繩墨,三白九紫,工作大用日時尺寸,上合天星是為壓白之法。”
門光尺
與堪輿術有關的建筑尺度.在民間廣為流行的除了壓白尺外還有門光尺.門光尺是古代木工師傅用來量度裁定門戶尺度的一種用尺。古人認為按此尺丈量確定的門戶,將會光庭燦祖,故名.門光尺一尺均分作八寸,每寸上寫有表明吉兇意義的文字及其相應的徽緯用語,所以又叫作“八字尺”還稱為“門尺”, “門公尺”! 魯班營造正式》 和《 魯班經》 中又稱為“魯班尺”、“魯班真尺”,有的書中則稱為“魯班周尺”!遏敯酄I造正式》和《魯班經》 中關于魯班尺有如下記載,并附魯班真尺圖!遏敯酄I造正式》所載:八字尺乃有曲尺一尺四寸四分;其尺問有八寸,一寸準曲尺一寸八分;內有財、病、離、義、官、劫、害、吉也。凡人造門,用依尺法也。
對于八字的吉兇涵義書中有“魯班尺八首”逐一作了解釋。有的書中把“吉”換作“本”字,
《魯班寸白集》 說:
財者財帛榮昌,病者災病難免,
離者主人分張,義者主產孝子,
官者主生貴子,劫者主禍妨蔴,
害者主被盜侵,本者主家興崇。
由上可見,財病離義官劫害吉(本)八字中,財、義、官、吉四字為吉,病離劫害四字為兇。• 然而,吉字寸的使用并非吉字恒為吉,兇字恒為兇,還要看安門的對象如何,如義字門安在都門和廊門上均被認為是兇兆,官字亦不宜安于庶民百姓家的大門,而病字安于廁門反而又逢兇化吉。對此,《魯班經》又說:
惟本門與財門相接最吉,義門惟寺觀學舍義聚之所可裝,官門惟官府可裝,其余民俗只裝本門與財門。
“魯班尺乃有曲尺一尺四寸四分”,告訴我們了八寸門光尺與十寸曲尺(長同營造尺)之間的換算關系。以明清營造尺長32 厘米計算則有:
魯班尺(門光尺)=1.44 營造尺
門光尺=1.44×32 =46.08 厘米
門光寸=1.8 營造寸=1.8×3.2=5.76 厘米
北京故宮博物院現存一把門尺,長46 厘米,與46 . 08 厘米的推算值相差無幾,可資驗證古籍之記載。該尺寬5.5 厘米,厚1.35 厘米,尺的兩個大面均劃分為八格,二面格中分別寫有:
每個大格的兩邊又各分五個小格,小格中分別寫有與大格文字涵義相應的“發財”、“富貴”、“賊盜”、“疾病”等或吉或兇的語句。除《 魯班經》外,《 陽宅十書》 、《 魯班寸白集》、《 工段營造錄》 、《工部工程做法則例》中均有記載。已知最早記載魯班尺的則是南宋陳元靚的《事林廣記》 。該書別集卷六算法類魯班尺法一節記述:《淮南子》曰:魯班即公輸般,,楚人也,乃天下之巧士,能作云梯之械。其尺也,以官尺一尺二寸為準,均分為八寸,其文曰財、曰病、曰離、曰義、曰官、曰劫、曰害、曰吉;乃北斗中七星與輔星主之。用尺之法,從財字量起,雖一丈十丈皆不論,但于丈尺之內量取吉寸用之;遇吉星則吉,遇兇星則兇。亙古及今,公私造作,大小方直,皆本乎是。作門尤宜仔細。又有以官尺一尺一寸而分作長短者,但改吉字作本字,其余并同?磥,明清魯班尺的用法是與宋代一脈相承的!遏敯嘟洝分饕餍杏陂L江下游和東南沿海地區,明清時因官方在江南一帶征調了大批工匠進京供役,遂將流行于民間的光門尺流傳于北京地區,影響到了皇家建筑的設計。清《工部工程做法則例》卷四十一裝修做法中,就開列出一百二十四種按門光尺裁定的門口尺寸。分為“添財門”、“義順門”、“官祿門”、“福德門”四個大系。筆者通過逐一推算,所列吉門口尺寸確系由門光尺排出。從對《魯班蜘和《工程做法則》所載門尺寸推算研究得知,前者與《事林廣記》 所列門戶尺寸均是從“財”字起量的,是屬一個系統。而《工程做法則例》門戶尺寸則是從“吉”(本)字起量的,屬另一個系統。這種不同是由門光尺流傳沿襲或師承不同形成的。如果不明此理,則會得出兇多吉少的結果。而且二者所列門戶尺寸均是營造尺寸值,推算研究時必須轉換為八字尺值方可。
明《陽宅十書》魯班尺一節中講“(魯班尺)非止量門可用,一切床房器物俱當用此,一寸一分,灼有關系者。”其意門光尺不僅使用于門戶,房屋家具的尺度裁定均可使用?磥黹T光尺雖主要用于門戶,但應用范圍實際已擴大至庭院和家具尺度。
至于門光尺的具體使用方法,《 魯班經》 和《 事林廣記》 都說魯班尺(門光尺)要合曲尺(壓白)最吉!遏敯酄I造正式》和《魯班經》 在“魯班真尺”一節中所列的若干門戶尺寸便是兩者都合吉利的(表1 一13 ) :
假如單扇門,小者開二尺一寸,壓一白,般尺在義;單扇門開二尺八寸,在八白,般尺合吉。雙扇門者用四尺三寸一分,合三綠一白,則為本門,在吉上。如財門者,用四尺三寸八分,合財門吉。大雙扇門,用廣五尺六寸六分,合兩白,又在吉上。今時匠人則開門四尺二寸,乃為二黑,般尺又在吉上。五尺六寸者,則吉上二分加六分.正在吉中為佳也。眥用依法,百無一失,則為良匠也。
中國傳統的宇宙觀,是時空合一的宇宙觀。門光尺的使用也不例外,門光尺的使用不僅要合四吉,還要考慮時間因素,即要選擇良辰吉日。故宮藏門光尺的一側寫有“春不作東門,夏不作南門,秋不作西門,冬不作北門”另一側畫有“門光星圖”,并寫有“大月從下數上,小月從上數下,白圈者吉,人字損人,丫字損畜”。這便是“時諱”,其與《魯班經》載“門光星”和“門光星吉日定局”是相同的。有些門光尺的式字更加復雜,使人有尸種神秘莫測之感(圖6 一18 ) ,這也可以說是門光尺的精神功能之一吧。匆從根本上說,建筑尺度和門戶尺度是由人的活動需要而制定的。人體尺度和活動空間尺度均有一定規律,建筑尺度便也相應有產生了一定規律。滿足于人們的生產生活需要,這便是尺度的物質功能。另一方面,在封建社會中,人們對于神靈的寄托是極其關注的,人們渴望得到一種神秘的中正的力量的扶持,這是尺度的精神功能。盡管傳統建筑的一些尺法有著濃厚的迷信色彩,但其與建筑設計及營作實踐長期揉和于一體,形成了一定的模數或比例關系等建筑規律,甚至基于科學的東西卻貌似神學而出現,這也是封建社會特色之, 比如,木工師傅常說:“街門二尺八,死活一齊搭。”即住宅大門寬至二尺八寸(約90 厘米),家庭婚喪用的較大器具轎輿和棺材均可通過。八寸合“八白”,八字從財字量起合“吉”,從吉字量起合“財”。雖然這個尺寸在表面上是符合壓白尺法和門光尺法吉利數的,但實際上是從生活實踐中而來。稍事留意,不難發現門光尺的吉兇排列是很有趣的,即兩端的一、八寸和中間的四、五寸為吉,就是說吉兇寸排列是對稱的,尺寸無論從財字或吉字起量,吉門恒為吉,兇門恒為兇。顯然,門光尺存在著一個整尺與半尺的模數關系,這對于建筑設計來說無疑是具有進步意義的。此外,古代建筑匠師所掌握的各種尺法,也常被用作某種生存斗爭的手段,以求取得一定的社會地位,明中葉以后,風水迷信日益深入民間,職業風水先生在房屋選址定向、布局、設置、施工擇日等重要間題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。木工匠師為了保障自身的報酬不受侵蝕,于是就發展并掌握了這些風水師無法取代的魯班尺法、壓白尺法、九天玄女尺法等等。與此同時,具有吉兇觀念的種種尺法,也成為工匠與雇主之間討價的工具。宋楊文公《談苑》記載:造及主人不恤匠者,則匠人以法壓主人。木上銳下壯,乃削大就小倒植之,如是者兇。以皂角木作門關,如是者兇。
以種種手段給房主造成心理上的壓力,維護工匠的經濟利益。門光尺的流行,也和這種社會背景是分不開的。魯班尺的系統不一,也是出于職業競爭的需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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